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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3毫米细纸条编织百米画卷这位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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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像隔栏望月,又像雾里看花之花,经历了怎样繁复巧妙的工序,最终达到这般意境空灵的效果!画,笔墨横姿,妙手丹青,隔帘望月,雾里看花。织,经纬分明,巧夺天工,纱前看人,如雨如烟,源自桃园深处,生在幽深古宅。可细腻精美,也可盛大宏伟。纸质画,就像一张用生命编织的网,网住了一个艺人一生,也网住了一个老人和他的一家。年的夏日,对81岁的周文虎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他制作的百米巨制将再次展示给世界。长卷缓缓打开,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重见天日。这幅作品承载了周文虎一生的心愿。

这幅宽两米,长米的画卷,是由5万多条仅三毫米宽的细纸条编织而成,画作内容包含38项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项目,当百米长卷全部展开!犹如一条白龙横跨江面,逶迤而来,静观画面,成千上万的细密白条与浓墨重彩的绘画交错编织在一起,形成一层白纱般的滤镜,既像轻雾笼罩的山水绘画,又像水墨晕染的织锦,这种独特的艺术作品就是福建省永春县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纸织画!纸织画,顾名思义就是用纸来编制的画,是一种将编织工艺和绘画艺术融为一体的传统工艺画,由国画发展而来,有余年的历史,制作纸织画时先要将化作裁剪,再于等宽的白色宣纸一起进行编织加工。编织后的画面纸痕交织经纬明显,色彩被细密的划分成点!近视及不类物象,远视则景物粲然,最终使得画面呈现出如隔帘赏月,雾中无人花的艺术效果,这些纸质画的作者就是周文虎老先生!

百米长卷

已经82岁高龄的周文虎打算再创作一幅新的作品《虎震五岳》!纸织画是一种二次创作的艺术品,画作的质量是最重要的前提,绘画时创作题材与传统写意画一脉相承,山水花鸟,人物百兽,民间故事皆可入画,画法也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设色,虽然相似,却别有文章。周文虎的师傅就是著名的永春纸织画大师黄永源。和师傅一样,几十年来,周老所有的作品大多是自己所画,原因就在于纸织画对画的要求和普通写意画有所不同,细看老先生的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轮廓鲜明,这是为后期的编织留下余地,传统水墨丹青笔触细腻,色调淡雅,反而不适宜制作纸织画。绘画用纸采用生宣,生宣多墨趣,吸水性强,也容易沁水,能产生丰富的墨韵变化,但需要落笔即定,对作画者要求很高。作为创作的第一部画作的质量也直接决定了作品的水准!

作为纸织画大师,不仅得是匠心独具的手艺人,更得是丹青妙手的画师。周老在作画的时候,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谁都不许打扰,让自己沉在作品里揣摩思考。饿了就自己简单下点面条,然后又一心扑在作画上。构图完成后,用胶再画的四边粘上白条,让作品在面积上进一步延伸,方便以后的装裱。接着周老把画粘在板上,上水,润湿,水作为中介,让过浓或过淡的地方渐渐中和,也使得颜料进一步渗透纸背被,这时再看画好的虎头,轮廓线更加柔和,浓淡程度也更协调适中,下一步就是上色了。周老使用的颜料是水彩和矿物质颜料的混合,使纸织画的色彩质地更加细腻,色相丰富鲜明,且不易褪色!随着周老自如的一提一顿,笔下的老虎跃然完成。凛凛虎威跃然纸上,或许因为名中有个虎字,老虎成为他最喜爱也最拿手的题材。这一天是周老的重孙女百天,从画室回来的周老与一家人聚拢在饭桌,其乐融融。周老一家也都以纸质画为营生,二儿子裁剪,三儿子裱褙。女眷负责编织,而周老就是这一大家的顶梁柱,操持着一家的生计。周老一直不愿让子女分家,希望能一直看着这个大家庭团结在一起,做着纸织画这门手艺。福建省泉州市下属的永春县临近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也是著名的拳术之乡,咏春拳的前身白鹤拳就发源于此,除此之外,永春的制香文化瓷器文化以及纸织画和龙水漆篮为主的编织文化也是源远流长,共同构成了永春独特的人文环境。

织织画百米长卷

下一关裁剪,先把画按顺序进行折叠,再用玻璃板压实,以咫尺为轴开始裁剪,小刀迅速地一划,每一刀直上直下,在没有度量的情况下,靠着手艺人眼测心量,使裁下的每一条宽度都精准地保持在三毫米左右,误差极小。裁剪是纸织画的基本功,考验的是手艺人的细腻和耐心,每一刀都得下的平稳,迅捷。一幅一米来宽的画,需要近多道的裁剪才能完成!传统的永春纸织画裁剪宽度一般保持在两毫米左右,但是在周老看来过于精细,反而丢失了纸质化追求的朦胧美,经过多次尝试改良,周老最终确定为三毫米的宽度,在这样的宽度下编织出的作品线条更加大气舒展,又不失水中望月的飘渺和轻盈,仅仅是一毫米的差别,周老却反复试验多年!

20岁出头,周文虎就随师傅学艺,从年正式拜师到现在已有60多年。师傅黄永源纸质画工艺美术大师,从清末开始就做这只画这门手艺。在动荡的岁月,纸织画历经两次消亡,只剩黄永源一派残存,传到周文虎,一代共有四个得意门生,四个师兄弟,慢慢发展为现在的四大家族。相传多年前的南北朝时期,南陈灭国后残部以及宫廷文人宫廷百工来到永春,永春,气候潮湿多雾,当时的永春有着永春三桃的美誉,大片的桃园总是蒙着一层薄雾,这种特别的美景给了那些宫廷文人一些灵感。工笔画太过直观,山水又过分写意,怎么才能把这种朦胧的美用画的方式展现出来呢?从江苏苏州的宋锦,四川的蜀锦到海南黎族的黎锦藤编,在南方编织技艺源远流长,清代更有江宁织造,苏州织造等官社之法,专司丝织品的制作,也正是南方特有的编织文化,给了这些文人灵感,为何不把画也像布一样,用白线交叉编织起来呢?让画面像咏春的桃园一样蒙上一层薄雾。永春特殊的自然风貌和人文环境,孕育了纸织画,纸制作的艺术作品,保存时需要恒温恒湿,条件较为苛刻!尤其是纸织画,反复切割重组,让纸面留下大量的创口,这些暴露在外的创面更容易受到空气湿度的侵蚀。这也是为什么纸织画虽然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留存于世的佳作却寥寥无几。这座老宅是周老的祖宅,从嘉庆年间到现在有多个年头了,这座幽深的老宅,看过孩提时的周文虎,看过他手转经纬的编制,也看过他握住重孙的手!今年县里想出资帮周老修缮老宅,把这里做成一个专门存放展示作品的地方。这样一来多年来的心血也算有个地方可以安置,这也是周老一直以来的心愿!

百米长卷纸织画

第三关编织。纸织画的编织还会受到气候的限制,老一辈就有春夏不开工的说法,春天雾重但逢露水下霜,纸张受潮就无法编制,夏日天气干燥,纸张也易干裂,现在正值春季,室内湿气较重,所以新作品的编织周老打算放在老宅。两米来长的匣子整齐排列着,不同长短的木头,经过简单拼接敲敲打打,就组装成一台编织机了。裁好的画作纠葛成一团乱麻,周文虎不急不慢,把画一条条细心的梳理,理出分明,理出头绪,手下浮躁,脆弱的线条就会断裂,心平气和才能抽丝剥茧,纸织画是如此,做一个纸织画手艺人更是如此,像一个时间的修行者一样,心平气和的理着岁月和人生。梳理整齐。画作的两头,分别固定在编织机上,下一步就是编织了编织时左手扶只右手持尺,左手像弹钢琴一样轻压纸条,右手让梭尺上下起伏,让经线一条在上一条在下依次穿过。完成后在尺的一端系上纬线,一拉一条纬线便流畅地横穿整个画面!这种编法,周老叫它“阴阳编织法”,一阴一阳,经纬分明,一条穿过后再重复这个动作,用梭尺把已穿入的白线轻轻击打紧密闭合,再引进去下一条白线,如此循环反复,层层递进!诞生于宫廷的纸质画,在历朝各代都是作为艺术奢侈品而存在,大多流传在达官贵人家文人墨士间!永春临近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自古就有“无永不开市”的说法,纸织画也随着大洋作为艺术珍品,输送至全国,甚至全世界,尤其在南洋一带华侨聚集的地方,一幅纸织画就代表着故乡。这幅近两米长的《虎震五岳》需要穿入大概一千条的纬线,历时一周才能完成,在这个艺术开始产业化,作品可以流水线生产的时代,来自手工的温度和诚意更显得弥足珍贵,繁复的工序加上季节的限制,使得纸织画的产量非常低,收入回报也是又少又慢,纸织画在进行编之后,自然会有朦胧的效果,但交错的织法也会使得作品丢失一些细节,如何让画面细节以及轮廓依然清晰可见,作画时浓墨重彩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旧时,为了不让人物的面部在编之后看不清楚,老一辈纸织画艺人,通常选择在编好后再把面部描画一遍,这一步骤行话叫开脸,也叫点神,但是周老却从不做点神的加工,在作画时笔触鲜明,一次成型,让画面在编之后也能依然层次丰富。

周文虎

编织的过程需要在三毫米宽的细纸条上反复操作,手眼并做,周而复始,一遍遍重复,时间长了不免劳累,毕竟年事已高,长时间工作让周老也有些体力不支,叫来了三儿子搭手。三儿子周明塔初中辍学后就跟着父亲学习纸织画。三个儿子里要数周明塔最为心细。所以从一开始周老就安排他学习编织,编织时需要特别细心耐心,稍有差池就会将脆弱的纸条弄断。这时候就只能用胶或白条从断裂的地方重新进行拼接,但是织双面通透再拼接后就会留下细小的痕迹,而且重新拼接后,在画作细节的部位很容易产生错位,这些细微的瑕疵就会让纸织画的美感大打折扣!这也是追求完美的周老最不愿看到的。所以在编织这一关,周老的要求非常严苛,开始接触纸织画的时候,周明塔也并不情愿,趁着年轻气盛,曾经外出四处打拼,跑过婚庆,做过摄影,饱受奔波之苦的他最后选择了回到父亲身边,一心一意从事纸织画的手艺。周老的教育虽然苛刻,但是周明塔一直支持着父亲,尝过了生活的颠沛,也就理解了父亲的博弈。他知道一个家族全扛在了周老的肩上。在大家眼里,这些身怀绝技的手工艺人理应生活富足,但对周文虎一家来说,全家出动从事纸织画制作,也只是勉强维持日常生计,如今纸织画的销路一直不好,周老一家的生活一度陷入窘境,但对周文虎来说,生活上可以一切从简,即使砸锅卖铁也要把纸织画继续下去,周老并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家长,一家都以纸织画为营生,卖不出话他也难免焦急,但把纸织画发扬光大又是自己毕生的心愿,说什么也不能断在自己的手里,他一生劳碌,苦苦支撑着的不仅是周家的担子,还有永春纸织画的未来。

《虎震五岳》

回想自己这一生生活的重担似乎从小就担在肩上,十岁不到就外出到福州打工,一个月六块的工钱还要补贴家计,成年后做教师身兼多职,除了数学课语文课,还要教音乐课和美术课,课余教孩子们做纸织画,课本和考卷,都靠自己掏钱油印的,就这样一直干到了退休,生活的磨砺给周老带来的却是坚韧乐观。一幅这样的作品一般需要一周的时间进行编制,随着纬线一条条地穿过,作品的编织也慢慢成形。穿过画面的无数条文献,像一个网网住了威武的门户,也网住了周文虎的一生。细致的编织,将自我情绪转化为内在修为,梭尺青条,把一生的心血交织在经纬之间,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园里可耕田,发源于桃源西安,若隐若现的纸织画,对周老来说就是她亲手编织的世外桃源。周文虎走不出去,也不愿走出去。60余年,周老一直在从事纸织画,这门手艺对他来说,这门手艺几乎占满了生命的全部。为了能让纸织画发扬光大,周老也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创新。初次尝试大幅作品的时候,周老带着作品去参展,却总是四处碰壁。一幅两米来长的作品制作就已经很是费力,寄托了周老所有希望的那幅百米作品《世界文化遗产图》,是周老一家用近三年的时间一起制作完成的!米不经过拼接完整地串联在一起,每一刀裁剪,每一次编织丝毫的误差,都会让画作差之千里,而且这样的大型作品即便不算人工材料,成本也是一大笔支出。这些钱都是周老勒紧了腰带挤出来的,也正是一家人的支持,才能创造出百米长卷,周老发扬纸织画的愿望,也才能继续坚守下去。在展会上曾有人出资万,希望收购他的作品《世界文化遗产图》。这万可以彻底改变一家人的生活。

周老一直有一个心愿,看到这幅百米长卷,评到世界之最,一边是富裕的生活,一边是毕生的心愿,81岁的他也许不会再有精力在制作一幅新的百米长卷了。周文虎拒绝了对方买画的请求。在子女的帮助下,经过一周多的编织,这幅作品的制作也接近尾声了,刷上胶展开来贴在墙上,让编程的作品自然风干缩水,使编入的白条和原画紧密结合,最后三儿子周明塔完成装裱,这部作品才终于完成。赭黄毛色,曙红口鼻。黑色花斑的老虎,由于织进一层白纸条,使得墨色柔和,意境空灵,作画时刻意加重的设色,在编之后浓淡相宜,不仅没有掩盖虎的神气,反而让其显得更加立体,虎虎生威。尤其是胡须部分,由于编织的层次更显得毛根出众清晰挺拔,千条万缕的编织重组竟没有丝毫错位。永春纸织画纸痕交织,经纬分明,色彩淡雅,画面朦胧的艺术特质在这幅作品中淋漓尽显。隔帘看月,雾里看花。纸织画近看是点远,看成画,人与画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更好地欣赏。回过头再望的时候,他又变成了脑海中一个朦胧的记忆,这正是纸织画的魅力所在。年,周文虎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这是对他一生钟情纸质化的最高加冕。现在老人还有两个未尽的心愿,一个是促成永春纸织画博物馆的建设,让千年艺术有一个归属之地。另一个愿望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永春以纸织画世界之都的身份加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纸织画就像一张用毕生编织的网交织了一生的心血,也网住了周老和他的一家一个老人,一座老宅纸织画在这里传承着,也从这里走向了世界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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